人像 | 她是今年的北大十佳歌手冠军
编者按
初见Yiti,很难将眼前这个温柔随和的女生与舞台上气场全开的歌手形象联系起来。她的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都因充满细节而生动。
在2018—2019年度北京大学十佳歌手大赛上,来自北大医学部的Yiti摘得桂冠。她带来的三首原创歌曲,有着独特的观察视角和别样的舞台设计。在她的音乐里,有深刻的思考、碰撞的情绪和倔强的坚守。
十佳的成功,绝非偶然。在接受采访的一个小时里,她为我们讲述着自己的故事,一起走进她的音乐与生活。
Yiti十佳选手小片
Yiti《Beehive》
破壁逢生,十年一梦
每一个音乐创作者,都经历过音乐打通存在内外的奇妙瞬间,这“破壁”可能是第一次即兴演唱,第一次复刻听过的音乐,或是第一次尝试改编作品风格。
自幼学习钢琴的Yiti,对旋律有知识上的敏感;而更难得的是,音乐一直是她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甚至成为了核心的、有机的存在方式。
Yiti(左二)在北大钢琴社主办的双钢琴专场演奏会
Yiti的第一次“破壁”是“扒歌”。
受喜爱宫崎骏的父母影响,Yiti在久石让的音乐里长大,收藏和弹奏久石让的谱集是她闲暇时光里最喜爱的消遣。然而,当时想要找到一首曲子的正版乐谱不是易事。
苦于求谱无门,11岁的Yiti尝试着用耳朵分辨听到的音符,再根据记忆弹奏旋律,这个过程称之为“扒歌”,类似于我们所熟悉的英语听力。
抱着“玩耍”的心态,Yiti尝试着给“扒”下来的主旋律配上和弦,或者干脆自己哼唱几句。有限的音符不经意间出现神奇的组合,妙手偶得的调调再配上几句简单的歌词,尽管难以称之为完整的作品,却开启了Yiti的写歌之路。
从扒歌到编曲,则是更深程度的“破壁”:从模仿他人的风格,到试图给特定的旋律加上自己的色彩。
受日本作曲家泽野弘之的影响,Yiti也开始系统地学习编曲。她坦言道:“十三岁开始编曲,最开始其实是没有‘自我表达’的意识的。创作的欲望来自于想要像那些影响我的人一样,去影响更多的人。”
对于一名优秀的唱作人来说,编曲是不可或缺的核心能力。如果歌词和旋律是食材,那么编曲便是烹调方法,幸运的是,Yiti早早地就踏上了这条“厨艺修炼”之路。
Yiti扒歌编曲工程的小视频
随着音乐逐渐成为母语的一种,Yiti开始用作曲记录心情和自我表达。
Yiti的作曲发生得日常而随机:她会不定期地坐到自己的工作台前,打开一个工程文件,然后顺着自己近一段时间的心情和感悟,现写现录,保存在电脑里变成一小段零散的demo。
“经常会不满意,因此也许成不了曲。”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呓语都足为外人道,就像诗人李贺那样以麻袋论的灵感,也要经过精心选择与组织,才能成为展示给别人看的“作品”。
Yiti会不断收集生活中的素材,这就是我们在她的音乐当中总能听到不同风格的原因:无论是电子乐、后摇、爵士还是流行,Yiti从不给自己设限——小小的电脑,就是她的“诗集麻袋”。
此外,加入阿卡贝拉、钢琴社、音创协会等校园社团,也帮助她接触了更多元的音乐形式。
Yiti(右二)和Sunday昊乐团于北大阿卡贝拉社八周年专场音乐会
Yiti对音乐的爱纯粹热烈,对生活的感受强烈有力。与其说她追求曲风的变化,不如说是多面人生让她解锁了自己的音乐密码。
在十佳的三首歌中, 她试图做到真正的艺术表达。
生死离别,皆人间世
Yiti十佳舞台上的“病床”
触 碰到的冰冷不再解冻
动 弹不得一木一浮生
声响 卡在喉咙半截
这样就 能算作终点了吗
”还在害怕什么 这都是我们必经的路
又在不舍什么 不复存在便成尘土
还在不安什么 这都是他们走过的路
一瞬就散 散落于世间
”在死亡面前,就不必再自我欺骗了,对于以往的留恋,对于未知的渴望,或是最原始最简单的求生欲,瞬时迸出。
歌曲的最后部分,主角从彷徨无所依到直面现实,终于坚定“那又怎样,我有我的路”。架子鼓与失真吉他一并涌入,远处又叠进一层层和声,背景是拂晓与成群的乌鸦。
蜂巢都市,一起孤独
Falling into a beehive
In a beehive, no.
”第二首歌的诞生过程是断断续续的。最早的demo要追溯到2018年夏天,只有半分钟音乐和一句随性哼唱的“falling into beehive”。后来它被遗忘在了文件夹里,等到再次出现已是上学期初。
Yiti演唱《Beehive》的现场照片
Yiti在一次课外调研中,参观了名为“文明:当代生活启示录”的摄影展,其中第一个部分就叫做“蜂巢”。
策展人在这个部分想要描绘的是一种蜂巢化生活的理念:现代人随着都市化的推进,生活变的越来越拥挤与趋同。与之连接的下一部分更直击内心,叫“一起孤独”。人们用工作的忙碌来麻痹自我,用快捷的刺激来形成自我奖励机制的生活常态触发了她对生活的思考。
Get yourself analyzed
Tracking numbers hope they fit right
Full honey invite
Into your cell and get all the work done
Try a dance of eight
A smack of joy so sweet
In a beehive
”“当时就一下子又想到了之前的demo,觉得可以拾起来尝试做完整版。”
Yiti解释道:“《Beehive》曲风定位在创作之初就比较明确,想要做一首动态比较大的电子乐。”她在旋律加了loop,伴奏迷幻摇晃,大屏幕上像素风的动画使位于中心的人仿佛向后坠落,有一种左右拉扯挣脱的感觉。
《Beehive》的舞台现场
舞台上的键盘、和声与伴舞全部由两个朋友完成。为了契合歌曲想要传达的现代化带来的麻木感,Yiti和朋友在编舞的过程中也用了心思:“舞台想呈现出的效果,是一种两个人从正常到僵硬,逐渐一点点疯掉,最后变成蜜蜂机器人的样子。“
就像许多赛博朋克的电影一样,她用音乐和舞台视觉试图探索并呈现一个人类共性表面化的未来世界的色彩。
“Go…Go…”戛然而止留下的几秒钟空白,由一声仿佛被蜂蛰到的“Ouch”所打破。舞台上的三个人像是身体不受控制地,散乱地跳跃舞动。密集的鼓点与不和谐的贝斯引领着疯狂的情绪。
机械与麻木,是Yiti对蜂巢的解读。
越过山丘,她想归岸
而比起园子里的生活点滴,她更爱的是身边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很开心有很多同伴, 换了一个园子就不知道可不可以聚集这么一批人了。”
Yiti在十佳舞台的最后一首歌《循》,更像是她和朋友们的一次冒险。她请来弦乐四重奏,把室内乐放在了体育馆中,收音和现场效果一切未知。
好在,“大家对自己没有接触过的比较新鲜的东西都愿意花时间尝试”。之所以选择弦乐,Yiti认为动态多维的弦乐搭配着人声,增加了整首歌的诉说感。
Yiti与弦乐四重奏的赛后合影
今夜最后 这首歌
唱自一月 前的我
寸步难行 的苦乐
索性随意 地说着
”《循》是Yiti挣脱壁垒的反刍之作,她试图表达自我。
然而,创作过程并不算很流畅,甚至有些痛苦。十佳是个面向大众的舞台,这让平时听歌小众、创作随性的Yiti内心充满矛盾。
如果能走到最后,有机会唱第三首歌,要表达怎样的情绪?这样的疑问,最终成为了《循》的创作内核——“那个时候正在创作的我写给在台上唱歌的我”,一些关于成长及自由的权衡。
这又是谁 向镣铐上镶的钻 。
”在Yiti看来,无论是十佳的整个参赛过程,还是每个人成长的过程,都面临着“在选择一个选项的时候同时错过另一个选项的可能性”或者“在得到什么的同时也无形中失去了什么”的处境。
在某种意义上说,打破了一个循环也就意味着走入了另一个循环。学会在镣铐中舞蹈,接受自由是一个相对性的概念,大概是需要习惯的成长中的常态。
人生是她眼中的平衡木,“故事线周而复始,不剩阻碍”,而她希望归岸。
《循》的舞台现场
新的故事线,已经开始书写。
吴宜瞳,北京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预防医学专业2016级本科生,辅修艺术史论。
自幼学习钢琴,现为独立音乐人。2019年获北京大学“十佳歌手大赛”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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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杨婉婷、陈潇漪
文字:陈潇漪、杨婉婷
图片、视频、音频:来源于受访者
排版:文婧
责编:以栖、昭花花、谭诗颖